文坛的官司不断,大有愈打愈烈之势。韩少功状告张颐武等人,最终由法院一纸判决了了是非;后来又是《诗刊》社状告《太原日报》,最近,则是几位学者状告金庸。案由都差不多,不外是“侵犯名誉”之类。
在过去的年代里,作家曾为政治的干预吃尽了苦头。现在,政治不来干预文学了,但文人们一遇事立马就想见分晓的脾气却没改。
南朝哲学家范缜,生在宗教盛行的时代,可他偏偏是个无神论者。竟陵王萧子良是他的长官,笃信佛教,范缜却坚持无佛,两人论战了一番,谁也说服不了谁,萧子良很不高兴,范缜更不高兴,干脆写了一本《神灭论》。此书一出,朝野大哗,萧子良没有采取行政措施,而是集合了一些佛僧,与范缜论战,范缜不屈。萧子良提出只要范缜放弃自己的论点就可以做官,但范缜决不弃论求官。到了梁武帝,他更是一个佛教信徒,宣布佛教为国教,自己还出了家。为了消除《神灭论》的影响,他还召集了一些僧徒与范缜辩论,范缜还是坚持己见,毫无屈服之意。照着现时打官司的做法,梁武帝是一言定天下的皇帝,把范缜交给有关部门审理算了,还论什么战呢?
文坛之争,如同冷兵器时代两军交战,战至三百回合不分胜负,是常有的事,也是正常的事。三十年代,中国文坛战火纷飞,打得不可开交,也没见哪一个文人到法院去告谁。怎么在如今的文坛上,大家倒连讲道理的耐心和水平都没有了。也许是是非非一目了然,法院容易判决罢,或许现在的作家们懂得运用法律来保护自己,说明了社会在进步。然而法律的武器固然好用,但文坛上的一些事,动不动就告上法庭,一来并不是每件事都能说清楚,二来似乎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。